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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滔滔不绝啊。”元世幸评论道,“你对你父亲的看法就这样吗?”
母亲在接送途中因一次袭击遇难后,夏舒礼便不再上学,又过两年,父亲在收工途中被野狗咬伤了腿,三个月后去世。说来也讽刺,天裂后许多人连自己都顾不了绝户的也不在少数,从前精心伺候的宠物自然更没法管,流浪狗在废墟间、荒野里成群地繁殖狩猎,与人类抢食甚至叼走幼童。这仅仅是撕裂的天空下一类微不足道的次生灾害,报应在从没养过狗的他们身上。
“他假装什么事没有,我和姐姐只能陪着他演,到他说不出话为止,他都说他感冒了。他不是安慰我们,他是在安慰他自己,他知道我们知道,但他不许我们承认。姐姐有很多话想跟他说,多到她在我送爸爸去医院的时候只能装睡,假装我们还会两个人回来。”
家中安静异常,只有夏舒礼将裹在被子里的父亲捆上板车往外拖的声音。病人过去几天没尽头的狂躁和痉挛停止了,变得眼睛斜视、面无表情,嘴巴也无法合拢,到这步夏舒礼才能将他送去医院,指望医学在过去几年间发生了她不知道的突破。
“有决定权的人有义务做出决定。害怕面对痛苦就什么都不做,放任暧昧状态持续下去,骗自己说他们发现不了,他们至少在我死前还能高兴一段时间,这是懦夫的行为。”
责备父亲是不公平的,但他们最后的时光并不美好。照看一个间歇性精神失常的人本就已经令这个家濒临崩溃,那几天父亲也变得惶恐、痛苦、阴晴不定,甚至打翻了一整锅来之不易的挂面,几乎烫伤夏舒礼的腿。他被推进医院时空气中弥漫着大小便失禁的气味,夏舒礼饿着肚子在他病床边干呕,焦心地想要尽快回去,他们栖身的街区不会友好地对待独自在家的女孩。那不是她想要记住自己父亲的方式。
“你很生气啊。”
元世幸站在她面前,夏舒礼垂首半靠着在不舒服的椅背,手搁在大腿上,视线落点在他穿运动鞋的脚。她并没指望元世幸切身理解家人的含义,他能实用性地吸纳“这些人对向导很重要”的信息就够了。
不过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——她跟元世幸年龄差其实不大,如果当初他们碰巧进入同一所高中,这个同学或学长会给她留下什么样的印象?又或者他的社会化更早进入上学阶段,甚至听见过她弹实体钢琴,那样他应该会融入周围环境,在台下礼貌性地鼓掌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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